“突然一种轻松的感觉从我的心底涌起,流过四肢。我放弃了这个悲痛的工作,马上获得了慰藉——说不出来的慰藉。她和我同在,在我又填平墓穴时,她逗留在我旁边,并且又领我回家。你如果想笑,就尽管笑。可是,我真的看见她了。我确信她跟我在一起,而且不由得就和她说起了话。
“到了山庄,我急忙冲到了门前,门锁了。我记得,那个受到诅咒的恩肖和我的妻子不让我进去。我还记得,直到把他踢得喘不过气,我才停下来。然后我就赶忙上楼,到我的屋子和她的屋子里。我急不可耐地四处张望——我觉得她在我身边——我几乎可以看见她,可是我就是看不见!我当时急得要冒出血来,处于苦苦的奢望——出于狂热的祈求,只求看她一眼!可就是一眼也没有看到。如同她生前折腾我一样!而且,自此以后,或多或少,我就总是被那种不可容忍的折磨所捉弄!该死!我的神经总是那么脆弱,要是我的神经不像羊肠线的话,早就松弛到林顿那样衰弱的地步了。当我同哈顿坐在屋里的时候,好像我一走出去就会遇到她;当我在旷野散步的时候,又好像我一进门就会遇见她。当我从家里出来时,我忙着回去,因为我肯定!她一定是在山庄的什么地方;而当我来到她睡觉的屋子时——我又非出来不可。我躺不住,因为我刚闭上眼,她要么就是在窗外,要么就溜进窗格,要么走进屋里来,要么甚至将她可爱的头靠在我的枕上,像她小时候那样。而我的眼睛始终睁得很大。因此我在一夜间睁眼闭眼一百次——永远都是大失所望!真是折磨着我!我常常大声地呻吟,以至于那个老流氓约瑟夫以为是我的良心在搞鬼。现在,既然我看见了她,我平静了——稍微平静了一点儿。那是一种奇怪的杀人方法:不是一寸一寸切,而是像头发丝一样一刀一刀地切,十八年来就用幽灵来引逗我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