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妈先埋怨我爸没认真听她说话:“不是告你要发动全厂职工吗?”然后又想了想,接着说:“我听他们唠嗑儿,说一个人不是一万就是两万……”
我爸微微吃了一惊:“开会跟你们说的呀?”
我妈立刻回答:“还没呢!现在都这么传。咱同志都说不想参加,这钱也太多了,谁拿得出来呀?一个月工资才几个钱啊?”
自行车经过一个风口,我爸顶着风紧蹬几脚越了过去:“这么大个事,不交能行吗?”
我妈语气有些怯:“听……咱车间主任说是都自愿的,愿意参与的以后肯定有好处。不交……估计也没啥大事儿。我琢磨主要是发动那群办公楼的,车间那点儿死工资上哪攒两万去呀?人家也不会掂记咱这仨瓜俩枣的……”
我爸欲言又止,改口说道:“那你先看看情况吧,等通知下来咱们再研究。”
一直骑到八点多钟,终于艰难的回到家门口。离着老远我便兴奋的大喊:“妈!妈!你看咱俩堆那个雪人……”话没说完,咽喉一阵剧烈的抽搐,猛烈咳嗽起来。
我妈忙帮我拍后背:“慢点儿,灌一肚子风!”抬头看见雪人也乐了。
本来这个吓人的大脑袋在出生当日就掉了一只眼睛,又经过好几天风吹日晒早就惨不忍睹了。现在,却不知道是谁用路边堆的积雪给它重新作了一番修饰,补全了残缺的部分不说,还把眼睛换成两颗圆圆的石头子,鼻子处插着支酒瓶子,显得那么俏皮可爱。